【all执】旧江陵（十五）
蹇执·衙寨卧听萧萧竹（二）
6.
到了住处，执明放下行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。蹇宾坐在另一边，没有说话，反倒是执明先开的口。
“鲤城，这是怎么了？”
执明一肚子的疑问，鲤城位处要到，来往行商络绎不绝更是有大河之水流经，绝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。
“大涝之后便是大旱，经一年的干旱导致颗粒无收，不单是鲤城，周围越来越多的流民进来，况且北边都在打仗，估计大多数都是想往南走，但这南方哪里能收留这么多的流民。”
“那......那个小女孩。”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里的渴望和挣扎，本就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。
“那也是饿的没有办法了，一家好几口的嘴等着喂。不光这一家，好多有适龄的不只是姑娘，都来做这种生意。”想了下，“记住，财不可外露。不然今天的事，就没这么好脱身了。”
“嗯。那，你们这是？”
“我们要一路向北，去往平城前线，你呢？”
执明攥紧自己的衣袖，脸上挂着很淡的笑容，眉间却是浓郁的悲伤，“江陵。”
蹇宾一看，便不在多问，“顺路一截，一起走吧。”
7.
执明跟着蹇宾一路往北走，这其中还是有不少的人向北行，一群人也都是灰头土脸。执明舔了下发干的嘴唇，四周看去，心里难免觉得奇怪，快走两步，走到蹇宾边上问他。
“为什么这人群里，多见是青壮年，其他的人呢？”
蹇宾环顾了一圈四周，压低头上的帽子，“青壮年有力气，好行走，老人、小孩根本没办法支持这么大的消耗，况且，多一个人，就是多一张嘴多一份口粮，不值得。”
抬头看着不远处，像是有村落的影子，指挥下去，“前方像是有村落的样子，到时候整顿片刻，再继续赶路。”
“是。”
8.
俞家村。
流民不愿过多的停留，许多人都是继续的往前走，执明蹇宾一行人走进了村落，但村落里面的氛围，让执明本能的害怕。
村落里的人，少见老人，连小孩都难见到几个，穿过村里，还能看见开张的肉铺。屠夫盯着一行人，手起刀落一块肉就从骨头上剃了下来。
这时，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从屠夫后面的屋子里跑了出来，手上绑着麻绳，脸上的灰糊着泪，一头撞进了执明的怀里。一看有外来人，连忙跪下来磕头。
“求求你，救救我，救救我，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，求求你，求求你了。”头一直磕在地上，红了一片。
屠夫一看小女孩跑了出来，握着屠刀从铺子后面走了出来，有个夫人也从房间里快步跑了出来，手里也握着一把尖刀，嘴里还喊着让这个屠夫拦着小孩的话。一出来就看清了眼前的局面，见两人都握着刀，后面有好几个人也都举起了枪。
9.
小女孩还在哭，求执明救他。执明连忙将人扶起身，执明腿上不方便使力，不能将姑娘抱起。
执明再傻，也能看清眼前的局面，如果自己不将小姑娘护下来，估计这小姑娘就会死在这些人手里。
对面的两个人，一看这群人手里有枪也不敢贸然向前，只好笑着对小姑娘说，“二丫头，过来，别弄脏了大人的衣服，乖。”
二丫头摇着头，死死抓住执明的衣服，身体颤抖在执明怀里。妇人一看，刀尖指着二丫头，“死丫头，还不给老娘滚过来，麻溜的。”更想走上前，伸出手，抓二丫头的胳膊。
执明侧开身，阻止了妇人的动作。
“大人，这可不太妥当吧。”
执明叹了口气，手轻抚二丫头的头。小声的安慰，“别怕。”
又对着那妇人冷言，“开价吧。”
10.
执明最后用随身的几个馒头和肉干买下了二丫头。一行人快速离开了村落，执明手里带着二丫头，怀里抱着一个小布包。
走出后，才就地一行人休息，执明这才好好打量二丫头。
蹇宾坐在执明旁边，问二丫头，“二丫头，你是被卖去给那对夫妇的吗？”
二丫头抱着自己的包，摇了摇头，小声道，“那就是，爹爹和娘亲。”眼睛里泪水又蓄了上来，不敢哭出声，“我不想死，爹爹带着弟弟出去了，娘亲将我绑了起来，弟弟哭，过一会就不哭了......血，爹爹说将肉，肉卖出去就有吃的了。”
蹇宾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，执明脸上也是白了一边，不少跟着的人也听到了，淬了口口水。
“说，说让我不要害怕，我也不会挨饿了。”执明将二丫头揽进怀里，让二丫头在他怀里放声哭泣。
是什么样的遭遇，让亲生父母对自己的幼子幼女痛下杀手，只为了不挨饿，为了熬过这日子。又有多少个家庭，是这样亲手屠去了亲人。
“别怕了，都过去了。”轻轻拍着二丫头的背，“从今天起，你叫双筠，跟我姓，就是我执明的女儿了。”子煜啊，你看，我可是也有女儿了，要和我一起去江陵，好好看着钧天。
这样的钧天，真的是大家想要的吗。
蹇宾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，没有说话，只是不自觉的放软了目光，没有杀伐果决，柔的像是里面有潭水，偶尔泛起涟漪。